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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路:无聊是什么?
作者:王路    资讯来源:腾讯    更新时间:2017/12/11 点击数:

 



    人们常觉得,两种情况下会变得无聊。一种是,长时间做单调的事情;另一种是,闲着没事做。

    要这么理解无聊,可能没办法真正解决无聊。一旦你闲下来,刚开始会很舒服,很快,就会受不了,要找点事情。找到的事情多半不是你喜欢的,你喜欢的事情,又没有实现的条件。
    1、
    依佛教看,无聊,是一类“心所法”。心所法,就是心在每一个生生灭灭的瞬间呈现出的状态:贪婪、嗔恨、骄傲、精进、轻安,等等。心所法,有无数种,因为人的心理状态有无数种。同样是骄傲,考100分感到骄傲,和长得帅感到骄傲,或者见义勇为而感到骄傲,心理状态是不同的。虽然不同,却有相似的部分,都包含了“憍”。
    憍,就是一种不好的心所法。有人说,见义勇为而骄傲,也不好吗?是的。不是说它全然不好,而是说,当中包含着不好的成分:自负,对自身的执著与骄矜,容易引起傲慢,等等。“慢”,是另一种烦恼心所,和“憍”有所不同。慢,是跟别人比较。憍,是自己生起的。“谁都比不过我”,是“慢”;“跟谁比我都不屑”,是“憍”。当你做好事的时候,生起“信”、“无嗔”、“不害”,这些心所法是好的,可能也生起“憍”、“慢”,这些不好的心所法。所以我们的行为、念头,往往包含的有善,也有杂染。
    “无聊”,并不是单独的某种心所法。如果你去翻书,是找不到“无聊”心所这个名字的。心所法,就好比颜色,颜色有无数种,只有少数被命名了,比如红、黄、蓝,或者红、橙、黄、绿、青、蓝、紫。其他颜色,是可以用它们合成的。
    一个人,周末下午,待在家里没事干,从一点就感到无聊;待到五点,越来越无聊。这四个小时里,他生起过无数种心所法。因为心所法是刹那生灭的,每一个瞬间,都生灭许许多多。在这四个小时里,每一个瞬间,生起的心所法的集合,我们都可以把它叫做“无聊”。由于每个瞬间生起的心所法组合都不一样,“无聊”也包含了不同的类型。就好比“红色”可以包含“淡红”、“粉红”、“朱红”、“赭红”,其中的“赭红”,也不是一种颜色,而是无数颜色的组合。
    比如,下午2:10的一刹那,他想到:真没意思,要是能看电影就好了,要是能约会就好了,要是能喝啤酒撸串就好了,这时候他可能生起了“欲贪”、“邪见”等;下一秒种,他又想:那些都不可能,真的好没意思,随即生起了“嗔”、“忧受”、“忿”、“恨”等。这些心所法和之前是大相径庭的,欲界的粗动就是这样,人的心转变得非常快,一会儿爱得死去活来,一会儿恨得咬牙切齿。不过,因为我们把这下午四个小时里每一个瞬间生起的心所法组合,都贴上了“无聊”的标签,我们就得到了一个“无聊”心所法的集合。
    刚才举的例子,是没事情干而无聊。那有事情干就不无聊了吗?干想干的事情就不无聊了吗?
    如果是,你就可以找到一种想干的事情,一直干下去。可惜并不是。很多你想干的事情,只是因为没条件干,等你有条件时,就又觉得它没意思了。
有人把爱好变成职业,很快会厌倦。有人兴致冲冲地学写作,一开始很兴奋,每天写500字,半个月之后,就觉得写作好无聊。难道只是因为写作有考验吗?也不是。
    一个人第一次看见雪山,很惊艳,很欢喜。你让他在雪山上住半年,哪儿都不能去,天天对着雪山,他也会觉得无聊。为什么?
    其实,无论你是看雪山也好,打王者荣耀也好,坐在街头喝啤酒撸串也好,看起来千差万别的生活,在佛教看来,都有个共同点:让心和心所法生起。
    这就好比,电脑上有文档,有音乐,有游戏,有视频,看起来文档和视频差别不知大到哪里去了,但它们储存在电脑上,都是二进制的字符串。心所法就像那些二进制的代码,而生起心所法时,你和你面对的情境,就是文档、图片、音乐。由于任何一个场景都不可能完完全全重现,细究起来,人在一生中,任何两个刹那生起的心所法群,都不会完完全全相同。我们一生中会有很多时候感到孤独,但每一个瞬间的孤独,都是不同的。少年的孤独,壮年的孤独,和暮年的孤独,是滋味各别的。
    不过,很多时候,它们是类似的。有人看到雪山会兴奋,有人打王者荣耀会兴奋,有人解一道数学难题会兴奋,他们虽然做着千差万别的事情,但生起的心所法,是类似的。
    我们为什么想旅游?旅游是为了让某些心所法生起。假如旅游的时候,要求你一个条件,把眼睛全蒙上,只能看见一团黑,那无论到哪里旅游,都会没有意思。如果不是蒙上眼睛,而是把耳朵堵上,虽然好一些,但仍然会觉得不舒服,觉得与世界隔了一层。有人可能因为游泳时耳朵灌水,或者什么原因,突然一只耳朵听不见了,虽然另一只耳朵仍能听见,但总是感觉世界像隔了一层薄纸,不能够真真切切地融入其中。如果一个高度近视的人,做了激光手术,摘掉了眼镜,或者一只耳朵听不见的人突然又听见了,就像突然捅破了与世界相隔的这层纸似的。其实,我们的心和世界,也是隔了一层纸,只是长久隔着纸,习惯了,察觉不到,如果哪天突然捅破了,就是禅宗说的明心见性了,也被形容为“桶底脱落”。那么,隔的这层纸是什么?就是一些杂染心所法。它长久地随缚在心上。
    我们说,旅游,看电影,看展览,听戏,是为了让想要的心所法生起。生起心所法,是需要一些外缘的。你待在家里,想让很多心所法生起,但没有条件,就生起不了。就像一个姑娘想生孩子,没有人跟她生,自己是不能直接生出来的。外缘就相当于跟她生孩子的人。
    2、
    现在我们来思考,为什么同样的人,面对同样的雪山,第一眼看到时,和待上六个月之后,生起的心所法组合完全不同了呢?
    我们会觉得自己是第一眼看到雪山,但佛教不这么认为。佛教不认为,雪山对我们是百分之百的新。可能我们之前就在电视上、杂志上看到过雪山。即便没有,我们以前也见过山,见过雪。雪山,就是雪和山的组合。即便我们没有见过雪和山,我们也见过和雪类似的东西,和山类似的东西。我们见过白色,就见过和雪类似的东西;见过高,就见过和山类似的东西。
    所以,第一眼看到雪山,虽然新鲜,但绝不是完全陌生的。我们家门口的大马路,虽然熟悉,但你每天跑到马路上看,在任何一个瞬间,上面跑的车辆也都是不同的。我们认为很熟悉的东西,也不会是百分之百的熟悉。
    我们认为,同样的人,面对同样的雪山,只是时间不同,就生起了不一样的心所法。但佛教不这么看。时间的不同,是假象,真正的不同,关键是人的不同。我们第一眼看到雪山,和看了半年雪山时,已经是不同的人了。
    这就好比,有一只大烧杯,里面装着某种溶液,溶液代表我,往烧杯里,用试管倒另一种溶液,这代表雪山。新溶液倒进烧杯,会和烧杯里的溶液发生反应,会呈现出颜色的变化,等等。但这么一直倒下去,它不会永远保持刚倒进第一滴时出现的颜色。因为随着你不断地倒入新溶液,烧杯里的溶液实质上已经发生了改变。
    我们看第一眼雪山,雪山的景色和我们的眼根碰撞,生起眼识,以及伴随着眼识的种种心所法,由此生起意识,和伴随着意识的种种心所法,这些叫“现行”。现行会反过来对我们自身产生作用,叫“现行熏种子”。我们看一眼雪山,产生的心所法就熏我们一次,看第二眼,再熏一次,看上半年,我们已经被熏过无数遍了。这时的雪山,看起来还是雪山,但这时的我们,已经跟以前不同了。就像一个人第一次谈恋爱,会害羞,拘谨,谈上一百次,就变成老油条了,已经不是原来的少年了。
    有人以为做某些有意思的事情就会不无聊,那是错的。因为不无聊的从来都不是事情,而是你和事情之间产生的关系,而关系是自始至终不断变化的,就像往大烧杯里不断地滴入新的溶液。
    不过,也许我们不是烧杯,而是大海。烧杯是很小的,大海是很大的。看上去,似乎往大海里倒入某些液体,影响不了大海的实质,但是,假如一艘油轮突然漏油了,在它附近,海面会一时变成黑色。我们一生会做无数件事情,很多人觉得,某些细微的事情,不会对我们产生重要影响,但很多时候,一个烦恼就可能让人产生轻生的念头。一方面是因为,我们并不总是能意识到自己是大海,人是有“想蕴”的,想,就是“取相”。哪怕你是大海,在每一个时刻,你总是盯着大海中的某个区域的。所以,哪怕很多事情在人生的长河中看来根本不值一提,但它可能在今天下午让我们气得要命。就像一艘油轮漏油,我们看到的不是整个大海,而是它的附近。另一方面,每一艘漏油的油轮、失事的飞机,倾倒进大海的垃圾,都会留在大海里,一点点影响大海的生态。我们可能认为一种行为对自己的命运关涉不大,但它形成的习气,是会长长久久影响我们的。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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资讯录入:龙门文化 责任编辑:储海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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